？
朱元璋听到这话，一脸无语。
他知道蓝玉蠢，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蓝玉竟然如此蠢。
简直是蠢的让人迷惑，让人不理解。
“蓝玉！”
朱元璋气的胡子都要吹起来了，他的脸上带着愤怒的神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蓝玉连忙是低下头，咳嗽一声。
“咳咳，陛下，臣，臣不知道”
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点点的单纯和不知所措。
“可是，嫂子已经仙逝，其几个子嗣全都是在皇宫之中，现如今也有几个已经封王”
“如何是还有一个嫡子？”
蓝玉满脸的无辜：“所以，臣才是妄自揣测，陛下想要再立新后”
“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看着蓝玉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心里却是知道，蓝玉是什么意思。
蓝玉虽然有点蠢，但是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尤其是拿皇后开玩笑。
因为自家妹子是蓝玉最敬重之人。
或者说，当朝武将之中，有几个不敬重自家妹子的？
他这是在试探啊。
朱元璋想到这里，脸上带着些许的遗憾：“你也不必因为试探而自污”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过身，背着手慢悠悠的往前走着，神色有些许的复杂。
“你还记得柯儿么？”
柯儿？
蓝玉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眼前瞬间浮现出来一个小孩子的身形。
那个小孩站在自己的面前，用自己洁白的双手将他脸上的污渍抹除。
而后慢悠悠的笑着。
那个笑容很纯洁。
蓝玉早些年并不喜欢小孩子，甚至觉着小孩子是很令人厌恶的。
他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所以才成婚，生下了几个儿子。
可在那一刻，他真正的意识到了，原来有孩子的感觉是这样的。
只是可惜，那个孩子已经是在洪武十年的时候，去了.....
那一年，他方才是八岁。
可是如今，老爷子突然提起来柯儿干什么？
蓝玉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许错愕，些许的不敢置信。
他嘴唇都有点点的颤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眼神一时之间有些许的错乱。
“老爷子”
“您，您，您说起来柯殿下是作何？”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个常年拿着大刀，将敌人砍倒在地上，甚至将敌人的头颅完全粉碎都是不在意的人，此时却是在颤抖着。
他的心里因此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蓝玉心里有了一个可能，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可能。
他突然想到当年自己和琮小子是如何相识的。
说起来很俗。
那年的琮小子不过是在路边替别人写一写书信，从而养家糊口的小商贩。
他的摊子差点被人掀了。
蓝玉正好路过。
只是一眼，蓝玉就觉着这个人很眼熟，似乎很像是自己心里的某个人。
但是那个时候的蓝玉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可那一份莫名的熟悉感，却是让蓝玉仗义出手。
那个时候的他，还是永昌候。
可即便如此，也是能够震慑住大半个京城的人了。
因为他是实打实的战功！
因为他是大明仅剩下的名将！最能打的人，甚至没有之一！
这，便是他的荣耀。
这，便是他的功勋。
想到这里，蓝玉再次舔了一下自己干涸的嘴角。
“老爷子，您的意思难道是？”
朱元璋看着战栗的蓝玉，心里也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当年柯儿还在的时候，数一和自己妹子好，数二和他的四哥好，数三就是和蓝玉好。
再往下，才是自己和他大哥
也不知道柯儿那么一个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小孩，是怎么和蓝玉能够当上忘年交的。
当年柯儿去世的时候，蓝玉几乎要发疯。
整整七日没有出房门一步，最后还是因为柯儿的头七方才是出的门。
最后他甚至不顾自己的年龄，不顾自己的体面，一定是要为柯儿扶陵。
现如今，蓝玉猛地听到柯儿还活着，怕是心中的激动与兴奋已经是无法抑制的了。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然而只是这一个轻微的点头，便是让蓝玉差点落下泪来。
他的眼眶猛地一下子就是红了，一些泪水 积蓄在里面，欲出不出。
蓝玉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幅度很小，若是不仔细看便是会忽略这一点。
他从头到尾都是在战栗。
良久
无数的话语只是落成了两句。
“那就好”
“那就好”
这一刻，蓝玉没有追究，没有追问，没有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默默地感慨着
那就好
那就好
似乎这样子就足够了。
哪怕当年朱柯是诈死的，他也是愿意。
哪怕因为朱柯，有半年他都是成了京城的笑柄，成了同僚打趣的对象，也是如此。
一切仅仅是可以用几个字概括。
那就好。
活着就好。
生死之外，还有什么大事么？
生死之外，全无大事。
不知不觉之间，蓝玉已经是与朱元璋走到了并肩，但他却没有意识到。
而朱元璋虽然意识到了，但却也没有在意。
蓝玉的心情太激动了。
让他平复平复也好。
又是走了一段距离，岸边的风继续吹着，蓝玉终究是冷静下来了。
他裂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这小子，俺当时就感觉他很熟”
“但是心里一直不敢认”
“也不敢觉着是柯殿下”
“这么多年来，每次与琮小子饮酒，俺都是克制不住”
“但心里一直在否定这个事情”
“直到刚刚老爷子说出来，俺终于是安了一颗心”
“以后，俺就可以真的看着琮小子了”
“他就是柯殿下”
“是那个问俺「蓝将军为何终日不沐浴，不觉心中难受么？」的柯殿下了”
“俺没想到，这辈子到头之前，竟然还能看见柯殿下！”
朱元璋笑了笑，他看着蓝玉的表现，心中更加的清楚。
这下子，淮西武将这群人，永远不会成为江山稳固的绊脚石。
反而会成为江山稳固的最强动力。
若是有人敢反，蓝玉手中的刀，会教他做人的。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才是说道：“当年的事情，咱现在也是没有查出来”
“一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有些久远，二是因为当年咱因为不想妹子睹物思人，将柯儿的东西全然付之一炬”
“可咱知道，这个事儿，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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