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琉光独自呆在房间，还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睛和耳朵可能是幻觉，可触觉那么真实，不一定能作假。
在太空里，她是看着自己湮灭的，一寸一寸，化成灰。
从头发开始，直到眼睛也没了，便再也看不见了。
有什么灵光一闪。
“Z——19终端，启动。”
她死亡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Z——19终端，那个世界的最新发明，尚处在研发阶段。
而她因为这次特殊任务，得以配备。
他们还不知道Z——19代表着什么，但唯一知道的是：它很特别。
终端可以通过碰撞形成小型黑洞，跨空间传输，但传输对象还在研发当中，是物质类还是意识类并不确定。
意识可以包括灵魂，是大脑的机能。古人认为“心”是精神活动的载体，但现代脑科学证明精神活动的主要区域是大脑。
所以，她来到这里是因为那个未完善的终端？
烦躁。
琉光将自己扔在床上，手臂挡住眼睛，一个慌神的功夫，周边的景色已经变了，闭着眼的琉光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安静，太安静了，耳边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手臂挪开的一瞬间，蓝天白云映入眼帘，近到似乎触手可及。
“姐姐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声音来自旁边，琉光转头就看见一袭白裙的女孩飘在水面上。
正弯腰笑看着她，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娇俏。
稚嫩的脸庞，浅灰色打着卷的长发，这是十六岁的殷琉光。
琉光不熟悉她的样貌，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就是那具身体的主人。
随着小琉光移动，她脚下的影像也随之变换，琉光站起身来，从湖面的倒影里看见到自己恢复了以前的摸样。
黑色的长发扎起来，黑眼睛，穿着一件实验室的白大褂。
“这是哪？”
“这是姐姐的精神海哦。”
“我的精神海？”
“是哦。”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有个人给我说的，额，准确来说是一个声音告诉我的。
他说姐姐会从我的身体里活过来，而我在去其他地方前会呆在这里。”
“你是已经，死亡了吗？”琉光迟疑，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小琉光沮丧了一瞬，便又笑了，“但我还有希望啊。”
“你是说去往其他地方？”
“就像姐姐你一样。”小琉光落在湖面上，是的，湖面，看不到边际的湖面，白云蓝天在其中清晰可见。
小琉光突然抱住她，“姐姐，谢谢你。”
“谢我什么？”
琉光突然发现小女孩的一只脚变得有点透明了。
“这是怎么回事？”琉光顾不上她为什么要谢自己，眼前的景象有点奇异。
小女孩低头看了一眼，“哎呀，我的时间不多了。”
琉光蹲下身仔细观察一会儿，“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它停止或者延缓也行。”
“没有，我不知道，他告诉过我，我的时间不多。”
“他还跟你说过其他东西没，一句也别漏掉。”
“等等啊，让我好好想想。”小琉光在湖面上来回踏步，琉光却发现她的脚步没有引起湖面一丝波动。
跟自己不一样。
“我想起来了，除了我刚才说的，他还说了额头、意识、心随意动。”
小琉光看起来有些苦恼，“他没有给我询问的机会，仅仅说完这些话就再也没回应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心随意动，心随意动，随我意动，是的，这是我的精神海，我的世界。”琉光魔怔了一般，自顾自地念叨，“等我，一定要等我。”
琉光深深的望了一眼小琉光，倐地不见了。
独自漂浮在湖面的小琉光望着她消失的地方，“一定要来啊。”
从床上翻身坐起，琉光有些分不清刚才到底是梦还是什么，手掌撑着额头揉了揉，余光撇到垂在身旁的浅灰色卷发，突然想起刚刚那张脸。
我的时间不多了。
琉光像是突然惊醒。
“殷琉云。”
冲出房间，在书房里发现了他的身影。
跟我来，她说。
不顾及涛儿和峰子的询问，径直把殷琉云拉到房间里，反锁上房门。
***
“这是干什么去？”
琉光快到让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峰子撞了撞涛儿的肩膀。
“不知道。”
涛儿平时笑得少，做事也靠谱，不像峰子经常坏笑，拈花惹草，常常被涛儿强势打断，把人拖走。
他喜欢他，所以不愿别人惦记他。
涛儿知道，他就是这么个躁动的劲。
“回去了。”
沈涛在前面走着，杕峰跟在后面，笑了会儿，几步追上他，“要不要顺道去买点酒回去。”
“行啊，喝点。”
虽说军中禁酒，但这是他们回家的路。
一人两罐啤酒，打开的窗户，吹进来的晚风，飘起的窗纱，短暂的惬意时光。
“涛儿，你说我们能走到何时？”
涛儿仰头一口酒，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在月光下很好看，像是铺了一层透明的纱。
“走到死的时候。”
“嗯，走到死的时候，不，死了也要一起走。”喝了酒的峰子像是把那股躁动劲散了出去，安静了不少。
“好。”
他理应回应。
酒不醉人，景色醉人，让人想要把时间禁锢。
***
“小琉光要干什么？”殷琉云好笑问道。
琉光不回答，把他按在床边坐下，自己坐在对面，嘴里念叨着“额头，意识，心随意动。”
“什么？”他没听清。
“安静。”
她仅仅叫他别说话，一道灰白色的光罩以她为中心扩展，扩展到直径两米左右的球形，忽闪一下，消失了。
殷琉云眯了眯眼，他确定刚才没有看错。
这是琉光原来世界的能量罩，经过多次实验，已经成熟，基本稳定。
能量罩能量来源是光源，任何光源。
它既能防偷窥，也算是一种保护罩，可以抗一定的攻击。
能量罩绑定着Z——19终端，大概跟着一起来了。
琉光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闭上眼，我试试。”
殷琉云刚想问些什么，却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索性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两人的呼吸渐渐同步，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几分钟。
“睁开眼吧。”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殷琉云之前从未听过。
奇怪。
刹那他便震惊了，不仅因为这个地方，也因为在他不远处有个笑着的白裙女孩，经常出现在他心里的笑容。
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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