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帅,明早才退,闯军今夜就围上来怎么办?”左梦庚刚转过身去却又转回来迟疑的问。
“贼人已疲,久不见其军踪迹,想来不是在休整,就是担心会被埋伏。樊城已无我军,却依然未失也是明证。如此,贼人最早也要明日白天才会前来探查,待其大队过江更需功夫。如今夜我军就东下,且不说白天我精锐因久战而无力,黑夜陡然传令,各军本就惊惧,恐军中生变。还是稳当点的好。”左良玉耐住性子解释了几句。
在左梦庚的恍然中,副将马进忠往前上了一小步,拱手之后却插口问道:“还在城外的各军怎么通知。”
左良玉当即仰天长叹,然后用夸张的肢体表露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说:“良弼已西退,当无虞。其他各军,只能暂对不住了,尤其是游击李平,更甚是可惜。只望他们能体谅我的难处。非我不想通传,实在是传令城外,难保不会有奸人邀功于贼军,作为主将我不能因小失大啊!”
左良玉言惠登相的字良弼,本为展现亲近之意。但李平因不满二十岁还无字,却是无法。
虽然明末礼乐已然崩坏,很多男子十几岁就取了字,但李平既被认为出身于富贵之家,严守礼乐也很正常,并不被人所疑。
“让老将军为难了。”马进忠黯然拱手后,默默退了回去。
众将见此,也皆拜后离去。
与襄阳最高军事长官左良玉的颓废相比,襄阳最高地方长官郧抚王永祚就完全是心急如焚了。
郧抚即郧阳抚治,全称为“抚治郧阳等处地方兼提督军务”,掌管着鄂、豫、川、陕毗邻地区的五道八府军民事务,大概职同巡抚。这是明朝成化十二年(1477年)设置的一个官职,驻在郧阳府郧县(今湖北十堰市郧阳区)。
崇祯十一年在抗清中战死的一代忠良原兵部尚书卢象升就曾任过此职。
王永祚本来在郧阳待的好好的,但是去年襄阳失陷和襄王被杀后,他不得不移驻到襄阳主持大局。
自左良玉从河南败回襄阳之后,他就已经够郁闷了,因为左军对地方的劫掠让他实在难以忍受,几乎日日夜不能寐。但为了大局,他又不得不忍下去。
这次农民军南下,王永祚本以为凭左良玉的二十万大军和襄阳之险,怎么也得让农民军碰得头破血流才对。
但这怎么才一天,樊城就不守了,出城拒敌的左良玉也败退回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王永祚已经完全懵逼了。
他急于去找左良玉问个清楚,并探讨后面该当如何?
可是王永祚却发现,他居然连左良玉的面都见不到。而且别说见不到人,甚至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所有的左军兵将全是一问三不知。
大敌当前,找不到主将,这不是儿戏吗!
————
在王永祚焦躁发疯的时候,李平却正在率军穿过羊牯山与万山之间的那条通道。
他走的很顺利,出奇的顺利,这让担心会被拦截的他十分意外,也很无语。
“羊牯山之上只见营垒,却无官军一人。”这条侦察连带来的探报让李平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
守襄阳必守羊牯山,现在羊牯山上没人,襄阳明天就得成死地。
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至于襄阳城门外堵着大量想要入城的兵马,这点倒不意外。
李平心里十分清楚,襄阳城门除了给左良玉,断没有晚上再被打开的可能。左良玉让他先退往羊牯山也应该是基于这点考虑,而并不是让李平去守羊牯山。
但现在,李平不去羊牯山好像问题也不大了,因为原本的守军们都已经跑了。他不去填坑,理由也足够强大。
这是忧还是喜?李平有点哭笑不得了。
———
与此同时,在赵进的营地之中,狼狈不堪的赵进、史明、王成武正和刘世雄、赵美玲、高蕾、赵兰月也一起商议着。
至于李盛才?
这家伙自从出城掉队后,就再没人看到他,也不知他躲到哪里去了?然后大家现在也多没什么心情去关心他。
但所谓的商议除了慨叹还是慨叹,襄阳的乱局把所有人都搞蒙了。
尤其是赵进和史明已经敏锐的意识到局势非常不妙了,因为这仗根本就没法再打下去了。
大家除了抱团取暖之外,现在也没法去商量别的,毕竟襄阳的局势完全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左右的。
“李平和宋宝来怎么办?他们明天能进城么?否则几十万农民军一来,他们岂不是更加危险。”高蕾一直在忧心李平与宋宝来,并不停的打听着他们的消息。
“姐姐不用担心那两个傻子,他俩可比咱们的处境强多了。”一直在思考中的赵兰月郁闷的说。
“嗯?”
高蕾不解的扭头去看赵兰月,赵进和史明也同样疑惑的转过了头。
赵兰月只好苦笑着说:“成武也说了,农民军没有追击,那李平就应该能安全的去找宋宝来。他俩在山里边躲着,苦是苦了点,但起码安全。我们明天要是被围城了,那才真的是要命。我听庄子里从开封逃回来的一个小丫头说过开封被围的惨状,那绝对是人间地狱,十不存一。我们以为城中是堡垒,是安全屋,但也更有可能是牢笼。”
赵兰月说完,赵进就猛的一拍大腿自骂了一句:“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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