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路明非心中一动,问道:“你识得?”
那老道忙点头道:“识得,识得!多年前贫道与他有过一番争斗。那怪颇无礼,搅闹紫云山,闯入千佛洞,被我挡住,好一番杀。却终敌不过他,所幸我家主人及时现身,破了他真身,现出人形。贫道观之,与路施主倒有几分神似。”
路明非一怔,即道:“哦?他意欲何为?”
那老道摇了摇头,说道:“这贫道实在不知。我家主人请他入内叙谈,我在外守候,不过半个时辰,那尼德霍格便出得门来,与我家主人告辞,纵身走了。”
说至此,老道顿了顿,又道:“待他走后,我家主人便下令闭关,封闭紫云山千佛洞。就此过了百年,贫道好奇心起,径入佛堂查看,却已无主人身影。贫道又待了千年,不见主人回归,这才出得洞天福地,来此红尘之中,于一座破败道观存身,平素贩些茶果,换作香火,供奉三清爷爷。”
路明非听此言语,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你一心向道。为何又下山,来红尘中打滚?”
那老道叹了一声说:“实不相瞒,贫道已闭关数十年,于世间人事已全然不知。昨日,心血来潮,算得有劫难加身,心中不安。即来寻我徒儿,索回法宝,以作防身。我那徒儿原是山中凡物,偷吃了贫道丹药,化了人形。我有心将他在炉中炼了,却被他咬破炉底,逃了出去。几百年后,又来寻我,言道他乃是陷空山无底洞,地涌夫人义子,与那托塔天王、哪吒三太子亦有亲戚。我见他发达,且有洞府家业,即心照不宣,与他拜为师徒。唉,如今想来,此劫岂不因他而起,时也?命也?”
明非心中了然,暗道:“昨日岂不正是那妖精擒了苏晓樯,惹到我身上?那怪因这老道得了人形,闹出祸来,正应在他身上。”
想罢,即道:“原是你这厮贪图富贵,才引得此劫。如此听来,倒也委屈,罪不至死。”
即松开他,后退站定,又道:“将那尼德霍格当年情景与我言明,我便饶你性命。”
那老道听了,面露喜色,整衣站起,礼道:“施主宅心仁厚,实乃良善之人。贫道在此拜谢大恩。”
路明非不喜他如此谄媚,即道:“不必多礼,快些讲来。”
那老道点头说:“是是是!说起来,贫道这里还有当年那尼德霍格遗落之物,且与施主观看。”
路明非道:“在何处?”
那老道说:“在怀中,待贫道取来。”说着,突一扯乌皂袍,将衣脱了,双手一并抬起。
路明非一怔,忽见那老道两肋下有一千只眼,迸出金光,十分厉害:
黄雾阵阵迷人眼,金光戚戚遮天昏。
扬起飞沙走巨石,罩下金桶铜钟困。
影绰绰,朦胧胧,双眸流泪洒金桶。
声声响,叮叮当,两耳蜂鸣若钟荡。
此乃妖道施法术,百眼魔君有伸张。
明非心燥情牢困,上下左右难飞翔。
路明非大惊失色,慌了手脚,在那金光影中滴溜溜乱转,往前走,撞了头,磕破额角,往后退,绊了脚,跌倒在地。
他使法术,用了个“遁地”法,却一头撞地不动,手一摸,硬如磐石,坚若钢铁。
原是那老道早有经验,使了个“指地成钢”的神通。这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游鱼困网,龟鳖入瓮。若飞虫粘在蛛网,饿虎囚于笼中。前后左右不得行,天上地下难翻腾。
明非只觉浑身燥热,急火攻心,本就阳盛阴衰,如此一来,更如烈火焚心,痛苦难当,汗水淌下,浸透前襟,手脚发软,已然酥麻。
那老道笑道:“我这金光,连当年那闹天宫的弼马温都奈何不得!你又有何神通?安心去罢!”
此情甚危,路明非心思急动,思应对之策,忽忆起那金光乃是眼珠所发,灵机一动,即拔下一丛青丝,含在口中嚼碎,咬破舌尖,混上精血,扑一口喷出,运法力,掐真决,诵咒语,道了声:“变!”
那细碎发丝登时变作千只怪鸟,色灰黑而钩喙,巨爪如雪,鼓翅作磔磔声,目光如青磷,似灰鹤而大,唤作“罗刹鸟”。
相传墟墓间太一阴一,积一尸一之气,久化为罗刹鸟,能变幻作祟,好食人眼。
只见那千只罗刹鸟撞破金光,振翅回翔,纷纷来嗛那老道肋下之眼。
那老道哪里见过这般阵仗,慌了神,收了金光,拾起乌皂袍,将身裹了,回头就走。
群鸟不依不饶,围绕而飞,探喙就嗛,振翅而飞,又复来一只,再嗛一眼,桀桀飞走。
那老道天生惧怕禽鸟,更遑论这专食人眼的罗刹鸟,抵挡不得,被群鸟扑倒在地,连啄带嗛,不多时,即见血淋淋的,卧倒在山坡之下。
只见那路明非擎戟纵来。刚一近身,那老道竟窜身跃起,扑一口喷出一团毒雾,将明非罩了。
那路明非面露苦色,跌倒在地,登时气绝。
他哈哈大笑道:“此毒甚烈,纵是神仙,也抵不住!”
然话音刚落,却见那路明非尸身化作一根青丝,落在地上。
那老道登时一惊,心知中计,忙翻身欲逃,却正撞上明非真身,二话不说,一戟砸来,扑一下即将其头颅击碎,残身摇晃倒地。
路明非还不解恨,抡画戟又筑了几下,打了个血肉模糊,这才消气,拄着画戟,喘吁吁,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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